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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受公司指派,到位于德国西部工业城市波鸿市的公司总部出差,和那里的德国工程师同事有了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
公司曾经是某个跨国企业在德国的分部。几年前经过分拆成为一个独立的公司,在波鸿市的设计部门和生产车间都得以保存下来,成为现在公司的产品设计和生产的主要力量。公司大老板虽然身在德国,但对北美的高科技企业发展环境心怡已久。在公司分拆过程完成后不久,就开设了北美分公司,也就有了我们这个部门。
按照最初的计划,德国与北美两个部门的业务是各自分开的。但几年下来,情况的发展与预期的并不吻合。公司营收的主要来源是德国部门的产品,但因受到欧盟严厉的劳资关系方面的法律影响,在结构调整方面受到许多制约。北美部门虽然没有类似的问题,但产品市场定位不准,一直处于只烧钱,不赚钱的状态。一边是有项目,但人手不足干不出来。另一边则是力量充分,项目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半途而废。进行适当的调整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高层的意图是将一部分德国部门的工作移到北美分部。这就牵扯到许多具体技术问题的了解和文件的移交,因此促成了我的这次德国之行。
最初的印象
和德国的同行们以前从未见过面,只是在电话和来往电邮中打过交道,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对德国人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电影中那些军装笔挺,皮靴锃亮,举着右手高喊着“嗨尔”的党.卫.军的形象。虽然早就对德国工业水准的高超,德国人工作态度的严谨认真有所耳闻,但几年来在公司里通过几次工作上的交往,在心里对他们评价并不高。
头一个感觉就是“慢”!在几次开会的过程中,我认为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可以吭哧半天还没有结论。有些工作,在我看不过一半天的事,他们却可以拖上一个星期。
再一个感觉就是“老”。也许德国分部的工程师们大部分都是公司分拆前留下的,同类产品已经设计了多年。由他们的设计可以看出,设计思想颇为老旧,不那么时髦新潮。逻辑部分的设计还在使用相当数量的分离式的晶体管。而在我看来,那不过是FPGA中两行代码的事。
而更多给我留下不好印象的,是来自德国方面有关劳资双方矛盾的种种传闻。和北美高科技企业不同,在德国的企业中的工程师要加入工会。由工会出面和公司方面进行各种有关员工利益方面的谈判。在欧盟内部,工会的力量相当强大,迫使各国政府制定了许多苛刻的法律来限制资方的权利。比如:公司不得解雇员工,而员工可以自由离职。不论公司效益如何,员工的工资必须按一定比率上涨。在北美地区司空见惯的裁员,在德国是绝对禁止的。对把业务外包,或委托第三方进行的商业行为也有严格的限制。如此一来,就把公司一方逼到了墙角。
在公司内部,经常听到老板在各种场合大吐苦水,抱怨受到的限制太多,无法按照意愿进行发展。有一次,每个人都受到了一封老板发的电邮,对最近法院的什么判决表示强烈不满,声称其损害了公司的利益。看的我们五迷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又收到他的第二份电邮说,前面发的只是针对德国部门,和我们无关。后来听说那是因为公司要推行的什么政策受到了工会的抵制,结果闹到了法院。法院的判决支持了工会。结果老板气急败坏地发信抗议,连我们也捎带上了。
在这种情形下,德国分部似乎成了烫手的山芋,捧着烫手,扔了可惜。而公司方面使的招儿也着实够“损”,既然不能裁减员工,那就减少工时,规定每人每周只上三十个小时。剩下的十个小时就不付工资了,由政府补偿员工的损失。员工离职也不再补充,形成自然减员的状态。效率低下,工时减少,人员流失,其结果自然是项目不能按时完成。从而才有了向北美分部转移任务的理由。
在这场劳资争执的过程中,北美分部的人对公司一方是颇为同情的。按照这边的习惯性思维,工程师层次的人对工会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多数人心目中,工会几乎等同于合法的“***”,是一群“无赖和恶霸”。由此引伸,加入工会的人也就属于“懒惰”,是“只拿钱,不干活”的一族。联想到以往打交道时留下的印象,德国同行们的形象自然也就没法高大了。
尴尬的使命
临行之前,同事告诫说,要有点儿思想准备,那边的人恐怕不会给你好脸色。你想想看,人家现在每周只能上三十个小时的班,收入已经收到了影响。你现在去又要拿走项目,这明摆着是抢人家的饭碗嘛。
还有其他的麻烦。在交代此行的任务时,北美分部的主管也不清楚具体内容。只是告知,总部那边要求派人去,参与XXX项目的工作。能够明确知道的只有项目名称,和几个联系人的名字。
目的地环境险恶,任务内容不清,接头人从未谋面。。。这比李玉和送密电码都麻烦啊!
我掂量着这些事,心里不禁打鼓:这一笔糊涂账,如何应付是好啊。如果到了那边,找谁都是一推六二五,最后我可如何交差!我总不能只是公费旅行一趟吧。
为了不至于过于被动,出发前想尽可能地搜集一些该项目的有关资料,免得临时抱佛脚。但是最终也只是拿到了一份简单的项目说明。那只是初始筹备项目时的概念性的说明。而现在该项目已经在准备现场试验,这中间缺的东西多了去了!
行也好,不行也罢,就像搭在弓弦上的那支箭,向哪飞已经由不得我了。
我硬着头皮踏上了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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