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4-1985年间,我住在玛丽安岛(Marion Island)。“玛丽安岛在哪儿呢?”你可能会这么问。玛丽安岛是组成爱德华王子群岛(Prince Edward Islands)的两大岛屿之一,另一座岛屿真的就叫做爱德华王子岛(Prince Edward Island)。爱德华王子群岛位于印度洋南部距南非首都开普敦(Cape Town)东南约2,400公里处,马达加斯加岛的下方。它与大西洋的福克兰群岛、同位于印度洋但更近澳洲的科罗赛和克华伦岛群,以及像赫德岛与麦克里岛等星罗棋布于更南海域的列屿在地理上都被归类于亚南极区群岛。 爱德华王子群岛于1947年并入南非版图后,南非政府从那时起持续经营建设。1982年,当我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烦,而且刚好认识一个朋友的朋友将在南极的南非属地待上一年时,我心想,“听起来就直觉会是个有趣的一年”。于是我就从这位朋友那儿取得更多工作详情,然后送出了我的求职信。 后来我收到了一封粉红色的卡片回函,但内容都以南非文字书写,在求助于一位在南非航空公司工作的朋友后得知内容是“我们已经收到您的工作申请表,很快地会就与您联系。”但好几个月过去了,我再也没得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因此,在一次被派到南非出差时,我设法得空一天偷溜到位于普利托里亚(Pretoria)的南极洲与岛群驻外办公室。 我被几个单位打发了好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一位名叫Sam的办公室中。我把我的“不幸遭遇”说给他听以后,他消失了几分钟。“很抱歉,您的申请书被放错位置了,”他回来后带着歉意说,“而且南极团队刚离开了。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到玛丽安岛去呢?” “玛丽安岛在哪儿呢?”我问。他打印出一些文件资料告知我必须知道的事。除了上述所提到的地理位置信息以外,这些资料中还提到当地平均气温是摄氏5度、年平均雨量约2,300厘米、平均风速约35海里,由于长年刮风,岛上最高大的植物是一种约2英尺高的草。那里还居住着大量的企鹅、海豹、信天翁和其他各种不同的海洋生物,以及一支由八人所组成的基本团队,其中四位负责气象工作,加上一位机械技师、医务员、报务员以及无线电技术人员(这就是Sam希望我去接任的工作)。
我几乎当下就被说服接下这个工作。几个月后,我已经和其他队员在普利托里亚附近的气象主站接受一些设备管理以及煮饭、消防与求生等基本训练。大约又过了几个月,我们便搭船前往玛丽安岛。 玛丽安岛的面积约10公里x15公里。那儿有一个主要的基地,以及几间科学家研究野生动物或基地工作人员工作用的小屋点缀于岛屿四周。我们大概花了四周左右的交接时间来适应新设备、徒步或搭直升机到小屋储备天然气以及补充食物等。基地内的每个房间中有两张床铺,在这段新旧团队交接期间,每张床铺都被占用了,整个基地也变得拥挤杂乱。最后,终于到了旧团队与科学家等人员们上船准备回到开普敦的时候,船行前响起震耳欲聋的雾角声仿佛向我们道别,留下我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几乎都花在拆开先前打包的粮食补给、清理“我们的”基地和房间上,以便尽快安顿下来。在我们离开前已经拿到了一些衣物,现在还供应我们巧克力、酒类,甚至是香烟等配给。接着我开始修理备用无线电收发器、对讲机系统、视频录影机以及HiFi音响、几个电传打字机,以及基地中其它任何需要修理的电子设备。等到一切都正常运作后,我才开始快乐地了解到自己拥有了基地中最棒的一份工作。只要一切正常运作,我就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可以到处摄影、自己冲印彩色幻灯片和相片等。我还有一台Z-80的Sinclair Spectrum电脑可用于执行许多BASIC编程和一些机器语言等。除了基本的八人团队外,这儿还有一些科学家研究岛上的海鸟、海豹和昆虫。我也帮忙其中一位科学家Chris的工作──分析企鹅吃的东西。
其他栖居于这个海岛的动物还有老鼠。他们来自于1980年代到玛丽安来的海盗船。到了夏天,这儿可说是“鼠满为患”。有一次,我从岛上散步回来,一走进我的无线电工作室,就看到每个角落到处乱窜的小老鼠。我于是安装了仅有的六个捕鼠器,在我完成工作前捉到了两只小老鼠,离开工作室前又捉到了三只,十分钟后再返回工作室时,六个捕鼠器中都捉到了一些小老鼠。幸好我们这里的只是小鼠(mice),而不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rat)。
玛丽安岛位于所谓的“咆哮西风带”(roaring forties,北纬或南纬40~50度间,又称四十度啸风带),气候上几乎是从不曾中断过的持续低气压系统。在我们的基地后有几座山,因此我们在此有一个十分准确的气象预测铭言就是──“如果看得到山,就是快下雨了。如果看不到山,那就已经下雨了......”。有一天,一个强烈低气压系统直逼我们而来,吹走了我好几个V型和菱形短波天线。我在大约摄氏2度的低温、40海里强风吹袭以及几乎结冻的冰雨中试图以夹钳把所有的线路固定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最后总算再度安装好一些天线,然后再回到基地进行测试。 后来我们发现医务人员Graham病得不轻。他不但是医务人员,也是这个团队的主管,对大家也都非常亲切。我们透过无线电收音机中找到了一位在开普敦的医生,他诊断Graham是得了脑膜炎,但在没有其它医务人员的孤岛上,这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本来打算派一艘海军船舰来带Graham回普利托里亚看病,但这还得花好几天的时间。后来先来了一架南非空军Hercules运输机为我们带一些紧急补给品。当运输机到达玛丽安岛时却起雾了,所以我们只好发出一些信号弹,以便让运输机找到用品空投区。在施打一些抗生素和葡萄糖点滴后,Graham的病情看来好转了些,但当海军船舰来带走他时却仍无法开说话,后来才知道他竟已严重中风,而且并发闭锁症候群了──《潜水钟与蝴蝶》这部电影/书籍对此症状有详细的介绍。他只能透过眨眼来沟通无法开口说话。他现在仍然住在开普敦,而且目前已经有了一些十分先进的技术,让他能在非常困难的处境下稍微好过一点。 海军船舰为我们带来另一名医务员,我也重新架设好天线了,岛上的生活终于恢复正常。我们与南非大陆间的通讯主要透过两个短波收发器──这两个元件只有100W输出功率,但每个元件都有1KW的功率放大器 ( PA ),在C类放大器中使用大型真空管,以及交换式电容器和电感器,因而可预设调整好所有使用的频率。这些功率放大器通常透过复杂先进的Autospec运作于FSK中,将5位元的电传程式码转换为具前向纠错功能的10位元汉明码,以有助于我们在无线电讯号状况差时,取得较佳的传输数据(和邮件)。每到星期天时,我将无线电设定为SSB语音模式,就能透过位于南非陆地上的电话增补程式来打电话。但有一个星期天,当大家通话到一半时,一位名叫Justin的队员看来忧心忡忡地走进来。 “发射器刚才传出一声巨响”,他说,“但我仍然听得到通话对方的声音,他也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不过却有一个奇怪的味道传出来。”我一听就前去检查。功率放大器和100W的励磁机仍正常运作──我们很幸运那天的情况还算好。我已经拨打过电话,其它几个人也打过电话,因此我关闭主机后打开了功率放大器。当时我所看到的情形竟是最令人料想不到的──在真空管的阳极与机架之间躺着一只显然已被煮熟了的死老鼠。它可能挤进了电路保护间的狭小缝隙(因而我后来在布线时都做得很紧密),而且显然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好好打个盹儿的暖和空间。 这并不是一个十分高科技的故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故障排除技术可言,但可确定的是我所遇过必须排除的故障中最不寻常的问题之一! |